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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那个开

发布:2015/4/14 8:24:57  来源:曹妃文萃  浏览次  作者:江平

 三月的日历就要见底了,春天的样子还很模糊。那些勉强露出头脸的小草趴在荒凉的土地上,气息微弱,风一吹令人心发紧:它们能否挨过这个比冬天还难过的乍暖还寒天气呢。暂时还不能指望用它们来形容万物生发的春天。可我并不急于看到它们大成气候,宁愿一天天拖着,等到某一天忽成燎原之势。迟早会绿,绿过就意味着发黄凋落紧跟其后,轮回的脚步已经太快,对于下一季的盼望只在年少无惧的岁月里,人到中站,有谁还真从心底里欢天喜地迎送季节的更替,陶醉于白驹过隙?倚门回首,青梅不黄也罢。

一个毫无预兆的早晨,久无音讯的遵化老乡打来了电话,喜洋洋的,说党峪镇杨家峪村的野桃花开了,快来看,这一阵子最新鲜。老乡开着越野车一起接走了七八个同道中人,路上才知道,桃花山已经开放了十多年,对我这种迷信风景在远方的人,还是一条新闻。

山里的天明媚的毫无杂念。见惯秋月春风,它早已大彻大悟一碧如洗了,轻易不愿示人以云卷云舒这么大的气象。地上倒显得热闹纷呈,山道两旁的村居紧紧挤在路两旁,不言不语却是鸡毛蒜皮都在彼此眼里。隔着马路的两家人打开窗户能互递酱油,两人胳膊搭在一起就能拦下一辆车,仿佛这条路不是为了把他们分开,而是为了共同审视第三者进来的状况。此地直白质朴,却难掩胸藏的秘密,传奇就藏在这堡垒一般的格局中。

传说杨家峪是杨四郎的藏宝之地,他落难后带着金银财宝逃到此地,将宝物藏到一块大石头下,再找就踪迹全无。近千年来只是一个传说,却在1932年被一个叫杨吉章的羊倌验明正身。也许是个春天,这个一千年只出一个的善财童子放羊放累了,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也许听到了上天的旨意,他突然起来把石头翻了个个儿,一个大木箱赫然出现,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十根金条,一把金铲,一只金勺,一对金鸽子和杨四郎带兵的兵符。那一刻,被压了近10个世纪的金气重见天日,杨家峪值钱了。杨家峪人直到现在说起这段故事如数家珍,好像金条就藏在他家地窖里。所以杨家峪的门户直到现在也难以大开大阖,这婉转细瘦的山路,恰如杨家峪人绵延的心路历程,着实窄了很长一段。此地藏宝,须壁立千仞,严阵以待。有宝之地,必去路艰难,辗转盘桓。杨家峪的地盘上带着这样的暗语。

秘密终止于一个隆重的大红山门前。杨家峪人给桃花山精心镶了这方镜框,见得一番珍重和敬爱。漫山遍野的山桃花披荆斩棘开出来,颜色不是想象中的粉艳,倒像轻云飘落,烟霞染枝。为这提前的到来它们耗尽了气血,软软地依在枝上,令山气温柔,仙风道骨。望一眼,便有升腾而起的幻觉,仿佛够到了能载你羽化而去的祥云。若有朝一日桃花灼灼,那是俗世里热闹的盛景,迷住双眼,就无关风与月了。北方的早春太多料峭,总不是江南水气充沛的底色,能生出春来江水绿如蓝春江潮水连海平,这些如梦如幻的山桃花又是哪里的精灵在眷顾我们苍凉的视野,拼尽红颜来报春呢。一阵感动掠过心头。万物有知,彼此懂得就能在相逢的刹那心生感念。“夫为道者,犹木在水。寻流而行,不触两岸,不为人取,不为鬼神所遮,不为洄流所住。亦不腐败,吾保此木,决定入海。”这满山的桃花,此刻不触两岸,不为人取,平添了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高蹈曼妙,偏僻的山谷正是修行的道场。

远在唐代,也许就在这样的早春时节,风水大师袁天罡、李淳风就循着山桃花的气息来到桃花山,一番“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后,他们将此处命名为老祖峪。在相距一千多年的相同空间里,我们和前人膜拜同样的风景,在同一株桃树下细嗅芬芳,什么叫有,什么叫无,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呀。这一片桃花还掩映过抗日战争时期冀热辽革命根据地的主要领导人李运昌、包森、丁振军等热血忠义之士,他们顶着枪林弹雨多次在此地研讨军务,那时候,他们一定无暇欣赏这些触手可及的美景。桃花山的主人也许目睹了太多血雨腥风,悲痛得失去了血色,从此苍白了,再也开不出粉红色的花朵。杨家峪村南的那座抗日英雄纪念碑,英灵在此安息,日日都能看到满山的桃花迎着他们绽放。

我们像撒落在桃花山的草籽,随山间清风飘忽而至,还未寻到落脚的窠臼,又到道别时。返回的路越走越开阔,迎面看见骑着单车从远处下学回来的孩子,鼓胀着单衣旗帜一般冲向村庄的方向,回家了。

桃花山的宝贝流落到了哪里已无处可寻,那些古老的传说在口口相传的回声中却历久弥新。失去的越久,越珍贵,甚至被打磨出稀有的光泽。桃花山的过去从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庄,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就是他们心中的宝贝,就在桃花山的一草一木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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